杨秀看着太女殿下的强颜欢笑, 脸色难看。
她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,口中哼哼:“陛下对萧溪很是喜爱,你切记小心为上,我镇北将军府若是明面上替你站台, 想来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也能心中有谱。”
萧珏烧的脸上潮红,咳嗽数声后哑声道:“不用,我一定要得到仙长的助力。”
杨秀看着她这般难受, 骂了一句自找罪受,走过去给匍匐在床边干呕的人顺背。
“既然如此,你也没必要将我往萧溪身边推啊!”
萧珏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胸口的难受,有气无力地向杨秀解释:“现下你我婚约即将落成, 不论你我谁主动开口提出解除, 都会引起陛下的勃然大怒。”
这种法子无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。
旁观当今局势,能让陛下改变心意,不引发愤怒者只有一人。
萧溪……
萧珏仔细回想其他同辈, 但凡有些聪明劲都知道不要趟浑水。明面上的皇位争夺者就只有两人, 其他人就是看看把戏。
自然也有不甘心的,闹出来的动静还不如挠痒痒,萧珏对其余人不屑一顾。
如果萧溪是假意装傻, 正好,对方绝对不会放弃这送上门的馅饼。
萧珏想到这里, 扭头看向心不甘情不愿的杨秀, 嗤笑:“怎么?你难不成想嫁我?但你若是嫁给萧溪, 无论事成事败, 对你镇北王府都没影响不是吗?”
杨秀用力给她狠狠拍了一掌,差点没让萧珏把喝下去的苦药汁全给吐了。
“你骗了问仙道长,又叫我骗萧溪,我杨秀素来光明磊落,但也深知,为了大义不得已而为之……”
杨秀整理一下仪容,莲步轻移走到门口,抬袖遮住唇舌,模样娇滴滴,离开之前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:“可萧珏,我还是要赠你一句,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,日行一善吧。”
萧珏头昏昏沉沉,这话听了大概。
多行不义么……
萧珏许久后,喘过气,“咳咳咳……杨秀,你永远不能理解我的敌人有多强大,不用非常手段我赢不了她……”
萧珏咬唇,稀薄的血腥味给探入鼻中,萧珏一愣,想起了前世的血海。
皇帝对自己百加赞许,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未来的女帝。
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,明面上的笑容,暗下里的冷箭。
而这些,本应该是萧溪承受,可对方却能安然无恙地躺在父皇怀中撒娇。
明明萧溪才应该成为众矢之的。
无论前世还是现世。
萧珏心头难忍愤怒,所有的苦痛自己都帮萧溪背了,可最后得到了什么?!
前世,皇帝明明知道萧溪重感情,会被恋情牵制,一旦登位就会被后宫男女背后实力控制,成傀儡皇帝。
天下不再归萧家。
一想到这里萧珏紧攥住身下棉被,父皇不惜让江山易主,也固执要将皇位给萧溪。
自己起兵逼宫,却落得五马分尸下场,头颅高悬城门遭众人嗤笑。
七日内灵魂不散,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,昔日同窗属下,不从者刑场人头落地,连诛九族。
一连七日大雨,都洗刷不尽刑场的血腥味。
无数的冤魂匍匐在地上,张着血盆大口,鬼哭狼嚎地朝自己爬来。
当时的惊悚,萧珏至今不忘。
有侍女进屋来收拾污秽,萧珏颤抖着手将床头摆放着的莲花灯递给宫女。
“殿下?”
萧珏指了指对面靠着墙,足足有两人之高的紫檀木书架:“放在书架最上方。”
束之高阁,不再过问。
“喏。”
萧珏躺回床上,闭上眼睛,耳边还回想着杨秀刚才的话。
为什么一定要苏雅站队?
萧珏轻笑,前世要不是苏雅最后测算天运,测出萧溪才是天选之子,皇帝又怎么有借口布下遗嘱,设立萧溪为继任者?
其实不拉对方站队也可以……
萧珏胸口一紧,抬手攥紧衣领。
苏雅这位德高望重的国师若是不站队,那她对于太女一党就没有……再活下去的意义。
前世,萧珏没时间去管苏雅,而这辈子权势助人,天下能人异士之多,自然有人能降服这位国师威能,不让她测算未来天子。
萧珏难忍喉头的痒意,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。
她眯起迷离的长眸,望着上方,呢喃:“先生,我在救你啊。”
某些伤人的话和事,只是无可奈何的计谋。
萧珏侧身,蜷缩着身子,压抑地低笑起来:“苏雅,你真的教出了一个好徒弟……”
*
萧珏病重,苏雅却没去看望她。
等病好后,萧珏搬出了皇宫,住到了太女府邸,与苏雅的国师府背对,就只有双墙一巷之隔。
萧珏不知道苏雅心中究竟怎么想的,只当人是在闹别扭。
正好近来民间有诗会,萧珏思索许久,叫人给苏雅送去一同游诗会的请柬。
对方收了。
马车在国师府缓缓停下,萧珏弯腰掀开帘子,从车上下来,一眼便看见苏雅还是一袭雪白道袍,衣衫纷飞,足尖点地漂浮空中,仙人之姿。
秋高气爽赏菊日,舒服的秋风往人身上吹,却让萧珏扶住马车,弯腰捂嘴剧烈咳嗽起来。
苏雅走到她身边,语气平静:“既然病未脱体,殿下还是好生歇息为好,不该为私人之事随意出行。”
萧珏好不容易止住咳嗽,淡淡笑道:“先生不知道,风寒早就好了,只是落下了病根子,太医嘱咐须得长期养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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